苏晚落提着还热乎的桂花糕拨开眼前的壮汉,才勉勉强强地看到冯曜的金丝框眼镜。
这是个很奇怪的孩子,总是一副大大咧咧吊儿郎当的样子,却在很多事情上认真的出奇甚至有些过分。
冯曜留过学,主修的是数学,选修法律。似乎是冯老爷子终于肯相信他,也希望他安分一点,把码头进出货物和算账的一点小活交给了他。
就像一小个孩子想要受到夸奖而拼命努力一样,冯曜十分认真。
苏晚落找了处不碍事的地方坐下来,托腮看着这个男孩子。
高挑,出众。
似乎已经是个大人了,似乎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了。
……
“唉,什么东西啊,这么臭还这么重?”
“臭,我闻闻,唉还真是,这不都是些米面吗,哪来这么臭的东西。”
两个壮汉分别扛着两个麻袋朝苏晚落的方向走来,麻袋有些破损。
苏晚落抬眸的瞬间从孔隙中瞥见了一只眼睛。
蓝色瞳眸。
苏晚落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。
那个壮汉狠狠的将麻袋扔向空地的瞬间,绑麻袋的绳子断了,而袋子里的东西也顺势滑了出来。
“死……死人啦!”
苏晚落反应极快,一把冲上前捂住汉子的嘴,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,周围迅速围成一个小圈,看热闹的人比比皆是。
“吆,这死的还是个洋鬼子呢。”
“冯家这会可有的忙活了。”
“这米里还有死人啊,这米还能吃吗?”
苏晚落无奈地摘下披肩替那死者蒙上,逝者为大,非礼勿视。
苏晚落低头似是沉思,她为千辛万苦从人群中挤过来的冯曜整理了衣领。
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,哪里见过这种场面,也难怪他吐得不可开交,这人死了起码有十天,今年的北平又分外暖和,导致这人身上已有了些蛆虫,恶臭无比。
苏晚落望了眼人群外,已有了两对巡逻兵拥着一辆黑车过来,在冯曜惊恐且感叹她为何面不改色心不跳时,苏晚落为他顺了顺炸起的毛发,“冯曜,接下来,问你什么答什么,不准吊儿郎当不准笑,尽量减少和别人视线的交接。”
“不是姐,搁儿这事你让我笑我也笑不出来啊。”冯曜终于能正常说句话。
苏晚落抬头看他,突然想起原来自己也是有个弟弟的,一个转身却弄丢了他,后来她被余温收养,派出去寻找的人都只是摇头叹息。
兵荒马乱的年代,找一个无名无姓的流浪儿谈何容易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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