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西行寺新儿

  收拾行装,整颗心早已飞到白国那畔。穆宜从小到大便是极少出远门的,且每次都是随着父君,这回本是和亲,可后来又莫名地成了什么也不是。上回姜暮夜提起了颜音母后的往事,如今想想也有段时日没有见她了,这一回怎么说也该去看望。听人说冷宫之中就体现一个“冷”字,风冷,人更冷。做奴才小婢的胆子也肥得很,反倒刁难起做主子的。颜音侧后一生享了数不尽的荣华,一失足成千古恨,不知如今怎样了。穆宜孩提时常趴在颜音侧后的腿边,想象着生母的模样。每当此时,颜音侧后便会笑着回忆:“玉姑贵妇这人好得很,生得一副好皮相,指不定你这丫头长得与她像不像。”听罢,小穆宜便咯咯笑个不停,穆华便在一旁闹着说我最俊,我最俏。

  世离从容踏进殿,见穆宜一手搁在桌案上,时不时还傻傻发笑,觉得奇怪,便笑:“浓浓的春意又将你带入触景生情之中了?”穆宜一见世离,忙自认倒霉地蹙蹙眉。春意?怕触景生情的不是自己吧。行装收拾的差不多了,月失便唤上穆宜和世离。颜觞站在府前,冲穆宜招手。穆宜掀开窗布,果真看到了颜觞红得犹如兔子一般的双眸,面色苍白如纸,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。穆宜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,这个人,和世离果真不一般。世离天生一副花花公子的皮相,十来岁时还是个断袖,从小便不会哭,伤心便也只是一笑而过,见了穆宜便是一切烦恼统统烟消云散。可颜觞不同,虽不至于喜怒形于色,可分明是一脸苍凉,却生生扯出一丝笑来。那种笑,好比一条鲜红的鲤鱼,忽地跃出水面,却被无情的鸟儿衔走,只留下一池的涟漪。穆宜曾因为世离孩提时的“骚扰”而立誓,此生绝不会对雄性动物心动,不为情所困。还记得当时世离笑得滚到地上,指着穆宜说,我才不信。

  此刻万籁俱静,穆宜听到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,颜觞依旧含笑对她频频点头,喉咙里因这几日操劳过度而火辣辣地生疼,只能一遍遍做着口型,眼眶抵抗着什么,下巴也变得酸疼,仿佛穆宜放下窗布那一刻,就会再也见不到她了。并非玩笑,丧三年,穆宜一去白国便也是三年,等这所谓的夫君,三年。穆宜听不见他的话,只能看见那张嘴一张一合,一手做着再见的动作,还有那扯起弧度的嘴角,红透的双眸。穆宜竟想哭,可见世离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,便朝颜觞大喊:“兔子!红眼睛兔子!”说罢,毅然将窗布放下,两匹马长嘶一声,作别羌国,朝前奔去。

  颜觞垂下眼帘,早觉得穆宜不是什么巾帼英雄,竟用孩子的语气打了这样一个比方。倦意忽地涌了......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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